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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深圳创业者的梦想正被高房价击碎

一些深圳创业者的梦想正被高房价击碎
（图片来源：华盖创意）

　　“深圳南山房租太贵了，我们团队现在搬到了郊区，好多员工应聘后都不愿意过来。”深圳智能硬件公司 Sleepace 创始人黄锦锋对界面新闻记者说，虽然在今年 7 月份，公司已经成功获得了 4000 多万人民币的融资，但依旧难逃深圳房价带来的压力。

　　同样受此困惑还有 Car+ 的创始人程瀚，他跟随着创业大流从美国硅谷回到了深圳，短短一年的时间，这个城市却变得并不如想象中这么美好。“刚到深圳的时候南山房价还是 3 万多，现在涨到了 6 万多，因此人力成本也随之上升，招人变得越来越困难。”

　　这样的现实问题正困扰着越来越多深圳创业者。

　　就在最近一两年的时间，深圳突然成为全球创业者最为关注的城市。因为硬件供应链和城市性价比的优势，各地的人都带着梦想来到深圳，让这个城市的价值开始被放大，但随之发生的，还有膨胀。

　　从去年 8 月份至今，深圳的房价连涨了 12 个月，是全国 70 个大中城市中唯一月环比上涨的城市。截至今年 8 月份，深圳新建住宅价格同比上涨了 31.3%，同一时期，北京、上海、广州的涨幅仅有3%、5.6%、2%。与此同时，在今年 8 月，深圳平均租金 66.26 元/平方米/月，同比上涨 25.4%。

　　“创业潮并不一定就是深圳房价上涨的直接原因，但在某种程度上加剧了租金的向上波动性，可能会通过传导效应形成房价上扬的预期。”深圳市都会城市研究院院长高海燕对界面新闻记者说。

　　南山区科技创业服务中心主任王红卫认为，创业热潮被彻底引爆之后，仅是南山区一个区的众创空间和服务平台就已经超过了 100 个，在全国没有其他城市有如此大规模的孵化基地。

　　好像就在一夜的时间，深圳变得炙手可热。但实际上深圳创业潮并不是突然发生，只是在公共语境中的“万众创新，大众创业”成为词语潮流后，深圳的价值开始被发现了。

　　早在十多年前的 1999 年 10 月 5 日，首届中国国际高新技术成果交易会在深圳举行，同一年国家级孵化器南山科技创业服务中心成立。到了 2002 年 10 月份，深圳市政府牵头发起的深圳市创新投资集团成立，目前已发展成为领先的本土创业投资机构。随后在 2004 年，深交所中小板的设立，多层次资本市场进一步开放，资本市场对不同层次、规模企业的吸引力逐渐增强，创投机构也从中获益。2008 年金融危机后，深圳响应省政府的号召，推动“腾笼换鸟”的经济转型举措，向新兴产业进军。

　　“深圳上一任政府是踏踏实实做了一些事情，让深圳开始真正获得关注。”王卫红已在南山区科技创业服务中心工作了 10 年的时间，这几年深圳的突变让他感受最为深刻。

　　2011 年，深圳市政府出台了“关于加快产业转型升级的指导意见”明确了增加互联网、新能源等六大战略性新兴产业增加值比重，土地集约利用、形成产业转型升级空间载体的目标。

　　“孔雀计划”是深圳第一支助力海外人才创新创业的人才基金，从 2010 年开始实施。截至 2014 年底，深圳累计确认“孔雀计划”人才 776 名，“孔雀计划”团队 43 个。在南山的创业公司里，孔雀计划的成员已经成为重要来源。

　　2014 年，深圳市 GDP 第一次超过广州，这让深圳的地位在华南区的地位开始逐渐凸显。中金也预计，深圳 GDP 在 2016 年有望超过香港。2015 年 2 月，广东省科技创新大会第一次在深圳召开，深圳之于全国的创新型经济“主引擎”地位得到认可。

　　到了今年的 6 月份，深圳的国际创客周期间累计参与人次超过 26 万，要知道在去年，这个数字还只是 3 万。创客周期间，深圳还提出将设立 2 亿元的创客专项资金，从 2015 年开始每年将至少新增 50 个创客空间、10 个创客服务平台以及创客 3 万人。

　　阿里研究院、36 氪等联合发布的《“移动互联网+”中国双创生态研究报告》显示，从 2010 年起，深圳新创企业已经达到了 300 家，约占全国 10%。

　　截至目前，南山区“创业之星”大赛已连续举办七届，累积有 122 家创新企业、96 支国内外初创团队获大赛奖励资助。促成各类合作项目 2500 多个，带动国内近百家主流投资机构投资项目 150 个，金额超过 15 亿元。

　　这些亮眼的数字都说明，深圳一直都在“高效率”地吸引着创业者前来。

　　高海燕说，深圳城市的商务价值体系表现出很强烈的“在链化创业”，即依托深圳的产业链、供应链、专业服务条件开展的创业。在深圳，创业者们在形成产品和市场行销上，不用包打天下，因为有充足的专业环节可以整合、有充分的服务资源可以利用，这对提高创业效率和推动创业成功率是有很大促进作用的。

　　“从发现 idea 到 ID 设计，到模具制造生产，到产品组装测试，到物流和出口贸易等都非常齐全和完善。”对于像黄锦锋这样的创业者来说，深圳的优势在硬件方面特别凸显。

　　深圳创业集群也在这一时候出现规模，虽然泾渭分明，但却具有很强的协同效应。比如以大公司离职员工主导的华为系的华友会，腾讯系创业团体企鹅圈；设计疯人院等面向工业设计的创业群体；以硬蛋、科通芯城、卓翼科技等供应链服务的集群；还有以创业辅导为主的深圳微纳研究院、联想星云加速器等等为代表的新型智能硬件创业孵化器。

　　“深圳这座城市很逐利冷血，但来到深圳的创业者却非常热情。”寻路记创始人陈旭说，深圳是国内鲜有的拥有粉丝的城市。

　　但在这样一个充满朝气的创业环境中，每一方都在觊觎着创业本身这块领域，深圳长期以来的性价比优势都开始被侵蚀。换句话说，创业在深圳本身已经成为一个行业，许多人都在赚创业者的钱。

　　不仅仅是房地产，大量的创业孵化器背后，其实都是利益方敛财的工具。

　　深圳南山创业孵化器管理相关人士透露，许多孵化器是此前的厂房、酒店改造而成，因为许多业主发现孵化器会获得更好的收益之后，他们开始重新装修改造物业。“申请孵化器并不会太难，只需要在科技局报备即可。”

　　“许多孵化器打着支持创业者们的名号收取高额的房租。”一位不愿具名的创业者告诉界面新闻，像联想之星、京东 JD 这样的孵化器租金价格并不便宜，“160 元元/平方米/月，还需要物业管理费，这个价格已经和福田车公庙相差无几。”这位创业者评价说，深圳的孵化器机构除了办公需求之外，并没有太理想的创业支持措施。

　　多位创业者都向界面新闻记者提到，深圳的孵化器适合已经有成熟团队租赁办公室，跟北京比起来，深圳的孵化器并没有这么年轻化。于此同时，深圳孵化器的培训项目并没有太多系统性和计划性。

　　拥有硅谷创业经验的程瀚说，硅谷的孵化器会更着重对创业团队的股权投资，并进行创业者思维锻炼的授课。以华人孵化器 Ufrate 为例，Ufrate 在他们的孵化企业中占相当大的股份，甚至在大多企业有董事长的席位，初创者不会有太多的后顾之忧。

　　王红卫也承认，在现今南山大量孵化里面中低端的需求不能满足，导致许多初级创业创者开始转移到了宝安和东莞，在深圳城市更新过程中，像房地产商这样的利益主体造成了创业成本在不断升高。

　　“很多人认为像政府服务中心是公益性机构，但其实很多时候市场化的机制下并不能起到实质作用。五年到十年的时间里，像深圳南山的建立起来的创业优势会被高房价被击垮。”王红卫认为深圳需要警惕起来。

　　在今年 9 月份，一则《致终将被高房价抛弃的深圳》文章开始在深圳传播。文章也提到，房价大幅波动让人担忧，将会对未来的华大、大疆、光启这样的企业形成非常大的限制。

　　房价和租赁问题已经掣肘着深圳创业者们，但不仅如此，在创业配套措施上，深圳这座城市可能离真正的创业“硅谷”还有不小的距离。

　　根据 IT 桔子发布的 2014 年度中国互联网创业投资盘点，去年全年共有 31 家中国互联网公司 IPO 上市，深圳共 3 家，分别是科通芯城、彩生活及迅雷网络，上市公司总量不及北京的1/6。

　　而从未上市公司情况来看，估值超过 10 亿美元的未上市公司北京 18 家，上海和杭州各 4 家，而深圳仅有两家，分别是分期乐和大疆创新。

　　根据财富中文网的统计，目前深圳已经培育和聚集了超过 8000 家创投机构，管理资本超过 4000 亿元。即便如此，2015 年上半年，机构天使投资金额上，深圳以 0.88 亿美元名列北京、上海之后。VC 投资金额上，深圳以 6.96 亿美元名列北京、上海之后。北京占主导性优势，VC 融资额为 28.4 亿美元，上海为 17.5 亿美元。

　　“除了北京以外，对 TMT 创业公司而言，杭州的资本环境目前也会比深圳要好。杭州的创业跟专业 VC 结合更紧密，更接地气，而深圳华南仍是传统民营资本为导向，深圳许多投资人尚且处在刚开始向 TMT 投资转型的阶段，对互联网一知半解。”身为投资人的 FellowPlus CEO 郭颖哲说，她创业之初始于深圳，但考虑到北京更为活跃的创投环境和市场资源，很快在北京设立了一个新的运营中心。

　　从科技创业的角度，高等教育和人才输出无疑也是是深圳这座城市明显的短板。

　　北京的创业人脉圈根子深厚，于人才培育和创投资源都有天然的优势，而深圳的人才绝大多数为外地引进。深圳现有高校 11 个。其中，本科以上独立设置全日制高校只有 3 所：深圳大学、南方科技大学和香港中文大学（深圳）。高校竞争力方面，深圳远远落后于北京、上海和广州等一线城市。大部分时候，是中科院深圳先进技术研究院、深圳清华大学研究院等新型研发机构担负起了基础科研和产学研结合的重要作用。

　　“硅谷更多是依靠斯坦福和伯克利的大学研究室而形成的创业集群，另外还有苹果、谷歌、高通等科技巨头。相比而言，深圳并没有太多高科技大学，业务还是生产和集成为主，核心技术不多。”程瀚说。

　　除此之外，深圳的医疗资源和医学人才也很稀缺。深圳的三甲医院只有 8 家，而北京有 48 家，上海有 34 家，广州有 29 家。深圳仅有 1 所深圳大学医学院，医学人才储量严重不足。今年 5 月 30 日的人大分组审议会上，市委书记马兴瑞也强调说，一定要下功夫、下大力气引进一家高水平的医科大学，这个是当务之急，绝对的当务之急。

　　虽然还有一众创业者难掩对深圳的喜爱，毕竟这是国内最有硅谷影子的城市。但这座长期有山寨历史的南方小渔村而言，在短时期内要形成了一个完全创新的氛围还是有些难度。王卫红认为，得到了“中国硅谷”的称号让深圳变得自信了。但是，深圳离硅谷还很远，它要解决土地成本以及人力成本不断攀升的难题才能谋得下一步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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