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

孤独,创业者的宿命

孤独,创业者的宿命

  文/歪哥

  我跟钟胜辉先生(后称老钟)是朋友介绍认识的,第一次见面在深圳的一个咖啡厅,他穿着典型的程序员格子衬衫,拿着 Macbook Air,戴着厚厚的眼镜,头发浓厚但夹杂着一些白发,普通话有点淡淡的湖北口音,显得非常低调。后来我百度之后才发现,他是 PHPCMS、CmsTop 的创始人,算是中国比较早的老站长了,他所创立的 PHPCMS 在 2007 年宣布开源,2008 年卖给酷 6 网,当时引起过不小的轰动,在中国 IT 界也算小有名气的连续创业者。

  “我从大学开始到现在,一直在创业”,席间他说过这么一句话,我一直记得。很简单的一句话,平淡无味,却道出了作为一位 10 多年来连续创业者复杂的心境。

  “我现在做一款产品叫 9466 网页助手,傻瓜式网页设计工具。非常强大,用这个东西,人人都能做网页。”,他非常兴奋地给我演示 9466 网页助手。

  我从大三开始就自己帮企业做网站赚取生活费了,用的开发语言也是 PHP,毕业之后也一直做网站后台开发工作,所以对做网页(网站)的事情略知一二,所以静静听他讲。    

  “这东西我们现在做到第二个版本了,架构也是刚从腾讯出来的高级工程师设计的,非常先进。现在不仅可以解决大部分的网页制作问题,还可以安装应用,所有数据都存储在云端,你看,还有文章(CMS)应用、投票应用,安装非常简单、不用了,卸载也非常简单。”他继续眉飞色舞讲着。

  “这东西支持移动端吗?”我问道。当时已经是 2014 年初,网站移动化改造正有如火如荼之势。

  “暂时还没有支持,我们后面也会考虑支持,现在中国大大小小的网站加起来有几百万个,这些网站大部分没有自己的技术团队,都是请人兼职或外包做的,需求沟通麻烦,而且可维护性也差,9466 如果做好了,市场空间很大!”如同所有的创业者一样,他们对自己的产品和项目有着近乎执着的自信,也常常畅想未来,他似乎对 9466 网页助手的前景非常看好。

  “我们这个东西国外都有对标的产品,比如 webflow,还有腾讯最近刚投了 3000 万美元的 weebly,以及已经在纳斯达克上市的 wix,市值 10 亿美金。”每个人创业者在出发的时候脑海中或多或少闪现过敲钟的那一刻,他也不例外。

  “我把我 CmsTop 部分核心成员投入到 9466 这个项目里了,将近 1 年的时候已经投入了 100 多万了,CmsTop 的营收也不错(CmsTop 主要做传统媒体业务),今年最少可以做到 2000 万,所以钱不是问题!CmsTop 在全国有很多媒体、站长关系,所以资源也不是问题!我准备追投 200 多万,一共 400 万,研发团队搬到深圳,在深圳成立一个独立的公司,把 9466 这个事情做好!”第一笔天使来自自己,独立投入,意味着控股,控股,意味着控制。

  “嗯,看起来还不错,也挺炫的!”我说。是的,如果你用过 9466 做网站(或网页),你也可以体验 30 分钟做出一个独立网站页面的快感,比过去自己切图一层层写 CSS+DIV 确实要快很多。

  “我听朋友说你想转型做产品经理?我以前也是技术出身,最近这两年才没有写代码,CmsTop 早期的架构就是我亲手写的。现在也转型做产品经理、做管理了,这个转变确实需要勇气!”他扶了扶眼镜,浑身上下透着技术气息,也透着 10 多年来创业时光留下的痕迹。

  “我觉得移动端非常重要,9466 没打算尽早支持移动端吗?”走的时候,我再次抛出这个问题。

  “专注很重要,我们先把 PC 端的事情做好也很不错了!”他说。

  专注是很多创业人常提的词,也是非常难能可贵的坚持,但有时候方向一旦错了,后果是灾难性的。

  “出来跟我一起创业吧,我觉得你的视野、想法非常适合做产品经理,9466 也需要你这样技术型的产品经理。”当天晚上他就在微信上对我发出了邀请。

  三个月后,我加入了 9466。原因有几个,其一是我自己有转产品经理的想法;其二是他的诚意打动了我;其三是刚好有一个产品让我负责,可以施展想法;其四,也是最重要的,我还年轻,我想多试试。

  深圳公司成立的时候,团队成员出去吃了一顿饭(我们当时人不多,8 个人,巅峰的时候也就 12 个人),畅想了下未来:“我们要从工具出发,做一个平台,有数据,有用户……”

  很多创业团队都有平台情结,我们也不例外。    

  除了把 9466 性能、体验做好,我们花了很大精力去规划“9466 云专题”,一个为传统媒体做专题页面而设计的商业化产品,与各种传统的 Cms(内容管理系统)打通,让媒体编辑一个人就能快速做专题。

  这一决策直接导致我们错过了移动端兴起的大潮,以及 HTML5 页面的强势崛起,尽管我们后面也后知后觉地开始做移动端,但这一切看起来已经太晚。有时候创业团队就是这样,最好的机会过去了,就很难再找到合适的节奏。

  伴随着微信公众平台、微博等新兴媒体、自媒体的崛起,传统媒体拖着体制的驱壳艰难前行,每况愈下,一家家的曾经辉煌的传统媒体纷纷宣布停刊或者关停。而即便我们在各种站长联盟、媒体联盟、媒体转型会议里频繁露脸,也难挽颓势,几乎没有拿下过一个大单。这也是许多创业团队惯用的做法,没有成绩,却在各种媒体、会议上露脸,扩大知名度,博得业界关注和资金机会。在产品方向不对的情况下,这一切并没有什么卵用。

  2015 年 1 月份,我带着 9466 云专题这个产品,帮助一家合作伙伴在一次政府项目中中标,拿下 300 多万的项目,也意味着这个项目的专题制作后面都用 9466 的产品,我们终于要有收入了。

  这时候,我得到了 9466 项目即将停止的消息,老钟也从北京来到了深圳,把大家叫到了会议室。

  “我觉得我精力不够,非常吃力。CmsTop 因为抽调了几个核心员工来 9466 这边,失血过多,版本也很久没更新了;下半年启动的‘媒体云’项目进展也有些慢,9466 融资、找新 CEO 也遇到了一些困难……所以,我权衡再三,决定停掉 9466 这个项目。”他说的时候办公室有些安静,气氛沉重。

  “我知道我对不起大家,辜负大家,这个决定很难,我想了很久,但我相信这也是对大家负责任的决定……如果大家愿意,CmsTop 会继续为大家提供工作机会,在北京,如果大家想要走也可以,公司账面上还有 90 多万,我们会尽量做好大家的安顿工作,会有一些离职补偿,还有年终奖,毕竟有些人也为这个项目工作了半年、一年了。”他不断挠头,声音也有些沉重。

  创业者不但要跟资本、市场角力,更大的对手是自己,是源自内心深处的孤独感。有多少次,创业的人会因为孤独无助会想到放弃……共事 7 个月,我深知,每当他挠头,则表示这无奈、苦恼、恐慌;而我不清楚的是,创业的十多年来,这种孤独、无助的感觉,曾多少次出现在他身旁。而每一次创业失败,最难的,恐怕是说出再见。

  与曾经看好的项目方向说再见,与跟随自己的弟兄们说再见,与自己付出的努力和金钱说再见。

  那一次之后,我们分道扬镳,很少再见,但我时常可以从他的状态更新里得知,即便创业亏了 400 万之后,他还是那个孤独的创业者。

  昨天跟他通电话,他说最近在搞新项目,很辛苦,但也没办法,人员在扩张,人力成本在上升,得想办法解决大家的饭碗问题。这也是很多创业者每天睡觉之前都要思考的问题:“下个月的工资怎么办,钱从哪里来?”

  对于连续创业者,他们很难再入职场做一枚螺丝钉。无论创业成功还是失败,大部分人的选择都是:下一个项目。

  而下一个项目,也不知道会付诸几年青春,几许辛酸,几多汗水。

  但,这就是创业者的宿命。

  后记:据我所知,他的另外一个创业项目已初露端倪。另外,9466 网页助手虽然已经失败,但目前仍然在线上。

正文到此结束
Load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