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文原文:Anonymous on the internet
网络匿名是一把双刃剑。匿名身份让我们可以去尝试新的事物,去新的领域试水,还能肆无忌惮地发言。没人认识你也没人抓得到你,你便多了一份平时享受不到的自由和轻松。
同时,匿名也可以变得令人憎恶。在匿名的面具下,人们可以以最可憎、充满攻击力的言语或行为去伤害别人。如果你没有匿名,这些事你也自然做不出来。
在我的职业生涯里,我曾在网上建立过两个社区。一个是给游戏玩家,一个是个 Tumblr 用户;在我看来,这两种人都相对比较热情和疯狂。我通过社区认识的不少人都成为了我的好友,我甚至在社区里遇见了我的妻子。我明白我建立的社区和平台有着独特而美妙特性,帮助和感染了无数人。这些社区也给我的公司和产品带来了很多帮助。
有好的当然也就有坏的。我曾经半夜被电话惊醒,说是我的社区平台上有人发了遗言想要自杀。我们立刻开始计划营救,然而为时已晚。那件事之后我收到过不少威胁信,有些是口头威胁有些确实真的。我也见过我亲手经营的社区里人们在互相攻击或是辱骂我的开发团队。这些事我至今想起来都有些后怕。
我们该如何把自己建立的社区引向积极且有营养?我们该如何阻止负面行为?在负面语言和情绪爆发的时候我们又该如何管理和维护社区?我们该如何在保护好的的前提下摧毁坏的?
这一切的答案都隐藏在你所建立的社区中:无论你的团队有多大,你都无法独自解决这一切。这些问题单单靠人力和金钱是无法解决的。一个真正健康的社区有它自己的「生态系统」,它可以独立生存;它也会有风暴,无论有无官方团队的监管。这也就是为什么最有活力的社区即便在官方支持或服务下线后依然可以正常运营和生存,因为它们自己有着完善的生态系统和平衡,无需外界的干涉。
要营造并维护一个允许匿名的社区实属不易。匿名带来的好处有不少,但同时你也要接受随之而来的坏处。你必须要想办法倡导好的,扼杀坏的,同时又不能伤害到社区。
健康的生态系统
想要具体了解一个数码生态系统是如何生存的,不如看看现实世界的「生态系统」。她曾经是一名小学教师,在小学里老师总会要求学生不借助老师或家长的力量,自己解决问题。
他们指派了「矛盾大使」,学生可以在午餐时间约矛盾大使在餐厅见面(餐厅是学校里的社交圣地),向他求助或是咨询问题的解决方法。大多数时候矛盾大使都是由学生来担任,但是大使通常不能是求助者的好友或熟人。大使与当事者处在相同的社会地位,然而他是中立者。这种系统可以建立平等的交流,大大减少了成人出面的必要,连惩罚制度也很少用到。当然也有时候大使会做出一些超出自己权限的事情,没有做到公平公正遵循规定;在这种情况下,教师就会出面并剥夺大使的资格。但总体来说,建立了「矛盾大使」这样的系统后,社区大部分时候都能不靠外界的帮助独立解决问题,激进的行为或惩罚也大大地减少了。
网络社区例如论坛、评论系统和网络社交圈其实也与小学一样。官方团队是必要的,尤其对于那些只属于公司或品牌的网络社区;但社区应该主动解决问题并团结一致,而非依赖于官方团队的监管。把官方人员从管理任务中解放出来,他们也会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来研究如何把社区变得更好;同时也给了社区时间和空间来想办法自行改善,脱离监管。
接受网络匿名的好与坏
还记得 Google 曾强制每位用户都签订 Gmail 协议然后用 Google 账号登陆到 YouTube 吗?或者是 Blizzard 强制玩家在 Battle.net 中只能使用真名?这些策略都没能达到预期的效果。直到现在,YouTube 到现在都脏话恶评满天飞,到处可见喷子,负面评论和骚扰性的言辞,其中不少是实名发布的。至于 Blizzard,毫不夸张地说,整个社区造反了。如果 YouTube 也推行实名制度的话恐怕也会落得和 Blizzard 一样的结局。
所以,让我们探讨这个问题:我们为什么要允许匿名呢?
1. 安全
每个人都需要「安全屋」,大多数人都会在网上寻找庇身之所。或许你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例如你想出柜,你想找个比你懂更多的人讨论敏感话题。也许你是想在一个能理解你宽容你的社区中发表自己的意见,或是倾诉关于自己的事情,寻求家人或友人无法带给你的宽慰和帮助。又或许你是想试试看新的人格,或是在感兴趣却不敢尝试的领域中试试水,结交更多的朋友。
互联网为那些现实中与世界脱节的人提供了容身之所。匿名保障了任何人都能有安全的空间,无所畏怯地发言,不用担心受人压迫。对有些人来说,匿名身份就是他们的救命稻草;有些人认为匿名为他们带来了舒适感;对更多人来说,他们有了问问题的勇气。
2. 保护
抛开「安全」这个主题,互联网上的匿名身份能让人有慰藉和理解,但也使得人能够无所畏惧地表达自己,不用担心受到伤害或是报复。无论是网络上还是现实生活里,世界都可以是面目可憎的样子;总有一些人能够也真的会主动伤害别人。网络匿名却能保护受害者,让他们的社区公开存在,不必畏惧他人的威胁、肢体伤害或是对受害者身边人的报复。这种事在没有互联网的年代是几乎不可能的。
好处都说了,现在来说说坏处。
1. 骚扰
虽说无论匿名与否,骚扰始终都会发生;但匿名身份会使得骚扰更容易发生。对于匿名的骚扰犯而言,即便被人识破了他也可以换一套个人简介和头像继续骚扰。虽说如今的很多网络都有阻止这类骚扰犯的后台工具(例如封 IP),但对于有点技术的骚扰犯而言这些根本不起作用。
2. 威胁 = 真实危险
以前人们关于网络骚扰的言论都倾向于「不过就是口头上说说嘛,退出登录然后忘光不就好了?」不过好在近几个月来这类看法逐渐变少,人们终于意识到了这些「口头骚扰」的危险性,尤其是当这些骚扰有针对性地指向个人,组织或是活动的时候。
举个栗子:我被迫搬离了我原来的住所,因为有人在网上不断地恐吓我他们知道我住在哪里、我家人的信息并威胁我要把我的狗剥皮掏内脏,这就意味着口头恐吓已经成为了实际的人身威胁。有些人以为「他们不过就是吓吓你嘛」,但当年 Sony 高管 John Smedley 受到炸弹威胁的时候谁知道他坐的飞机竟然真的被炸成了碎片? 女权主义游戏评论家 Anita Sarkeesian 因为枪击威胁不得不取消了演讲,美国女议员在遭受暴力威胁后被人枪击等等等等,网络威胁造成真实危险的事件真是数不胜数。可见网络上的匿名威胁往往并非空口无凭,它们真的会让受害者在现实生活中身处险境。
匿名永远存在
有关匿名利弊的学校辩论会层出不穷,然而事实上互联网上那些穷凶极恶的匿名罪犯永远都不会消失;无论你接受与否,匿名这东西是无法杜绝的,而我们也没有打算禁止它。
我们不能为了限制人类不做坏事就封锁网络;所以「颁布法律严格禁止」这种方案就想都不要想了。我们能做的就是让人类自我约束,维持和平。
以后该怎么做?
无论你是否负责职业经营网络社区,以下的建议 99.9% 能帮到你。要注意任何网络上人们聚集到一起发表意见的地方都可以称作社区,无论话题。
该如何在匿名用户存在的前提下,当好一个网络管理者(或是使用者)?
1. 强大你的社区,让成员们互相保护
可能你在现实中见过这样的公园社区:环境干净没有垃圾,花木繁盛风景怡人,人们会相互微笑打招呼。我并不是说我们要建立一个电子版的这样的理想社区;我们不用要求我们的社区每天都积极向上充满阳光完美得无懈可击正能量爆棚,但是至少我们要保证社区中大家都互相关心。给予他们互相约束缓解矛盾的工具和力量,保护对社区健康做出贡献的成员。你教给他们的这些东西终将扩散到整个社区,给社区带来阳光。
2. 排除社区无法自行迅速、合理、公开地解决的问题
有时候,单凭社区自身的力量是无法维持和平的。既然管理员平时不必理会社区中的小吵小闹小矛盾,那就该多花时间观察社区成员和整个社区的倾向,重点关注那些问题成员。当问题真的上升到需要官方人员出面协调的时候,记得动作要快,斩草除根,不要让问题引发社区中更多的不满、不信任和过分警惕。
不管是什么类型的问题,如果你身为管理员需要单独找成员会谈或者出面摆平更大的局面的时候,首先,确保你做到了公平公正;然后,向整个社区公开并解释清楚整个过程。社区成员确实不必知道运营幕后究竟发生了些什么,问题又是怎么解决的,但是向他们解释情况、解释你做了什么为什么这么做,这有助于你提高成员们对你信任和尊敬,同时也杜绝了成员由于不理解事情缘由对你产生误解、恐惧甚至怨恨之类的情况。
3. 巧用科技,维持社区健康
就像医学能治好病毒流感一样,科技也能帮助你维护社区健康。无论是使用封锁 IP、使用 reCaptcha(机器人识别)还是其他任何工具,你都应该想办法不让不良分子进入社区引起任何问题。
除了运用科技之外,你可以多多关注全世界对于网络社区管理的新方法或是趋势。你的社区里能不能加入「赞」和「反对」的功能?登录系统应该设置成什么样?社区中什么事可以分享的什么又是不能分享的?你更新社区公告的频率够吗?是该严格定时更新还是稍微放松些也无碍?这些问题都没有硬性规定,你完全可以根据社区的情况来作出调整。记得一定要多多关注社区的情况,毕竟你的社区也在日新月异。
4. 崇尚坦诚
作为社区创始人和管理员,你的声誉决定了你的存亡。你最重要的职责就是建造社区,维持社区,保护社区。想要做好这些工作你就必须要有成员对你的信任和尊重。信任和尊重,这两者是无价之宝,你无法轻易获得。信任和尊重是相互的,你必须用自己的行为争取到它们,与你的社区成员建立长久而坚固的羁绊。要知道你不是万能的神,你也不是高高在上的国王。你掌握着权利,你是社区的中流砥柱,然而你是为了社区而存在,而非社区为你存在。
倘若没有社区,你一文不值。如果你不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成员们完全可以去别的社区。尊重他们,以诚相待,他们也一定会回报与你。社区里也一定会有人不喜欢你,这你是躲不过的。然而这就是生活,那些不喜欢你的人也正是健康社区不可缺乏的一部分。
不要问我是否支持网络匿名。我只是认为匿名这种东西它已经存在且无法杜绝,所以不如直接跳过辩论阶段开始实际行动起来,想想如何才能在有匿名的情况下把事情做好。
我们能不能让网络匿名利大于弊?
能。
我们能否找到阻止网络上暴力言论、骚扰和威胁的持续性方案?
能。
网络社区是否依旧在婴儿期?
是。
我们还有很多要做,不过我们已经发现了问题所在。我们没有逃避问题,我们已经开始与恶抗争。我们已经找到了平衡自由与安全的正确方法,不过我们也不该干涉过多。我们只需教给我们的社区成员,他们才是他们成功的关键,让他们自己去建造属于他们的和平未来。
本文由 Tech2ipo / 创见 Locin 编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