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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车司机，一份危险的工作

　　美国机构的数据显示，出租车司机在工作中被谋杀的可能性，比其他行业的工人高 20 倍。而和专车司机相比，出租车司机接受的安全培训更多，配备的安全措施也更完善。那么专车司机面临的风险究竟有多高呢？

　　一天晚上，专车司机哈利·坎贝尔开车送一名男乘客回家，就在等红灯的时候，那名乘客突然扒光了所有衣服，绕着车身裸跑起来，然后又好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似的，回到了座位上。当时的情形真是太怪异了，但是要做优步司机，就会遇到怪异的事情。即便到现在，坎贝尔依然对那位乘客的举止大惑不解。 “我认为这是一个挑战，”他说。 “每个司机都遇到过这样那样的怪事。”

　　但还有更糟糕的情况。“优步恐怖故事”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但在大部分故事中，乘客都是受害者，司机都是加害者。这样的头条新闻并不只发生在优步，分享经济门类的公司多多少少都传出过这样的新闻。

　　但是，司机遭受的口头辱骂和肢体殴打受到的关注就少得多了。去年 11 月，一个醉酒的塔可钟（Taco Bell）公司高管殴打优步司机的视频在网上疯传。近期，又有目击者拍摄到一名迈阿密医生试图踢打专车司机，然后又毁坏他的车辆的画面。而这仅仅是两个上了头条新闻的例子。

　　要把自己车上的座位提供给陌生人，就得承受可能遭到骚扰和暴力的风险，这就是为什么在你年少的时候，父母告诫你不要让陌生人搭车的原因。但是，尽管专车乘客承受的风险已经引起了广泛的争论，专车司机面临的风险却在很大程度上却被人们忽略了。

　　专车司机面临的风险有多高？这很难以量化。因为这个行业太年轻，几乎没有法律来规范它，要获得官方数字非常不容易，大公司并不对外透露司机汇报的事件细节。尽管如此，在专车司机的网上论坛上，仍然充满了各种关于乘客攻击司机的描述，有些是语言上的，有些是肢体上的，比如在一个司机发布的视频中，乘客朝他吐口水，还挥拳打他。

　　你可能以为，专车公司会尽一切所能来确保司机的安全。但事实证明，他们可以做的事情很有限。因为专车司机属于独立承包商，而不是雇员，公司并没有为他们提供真正的安全培训。根据美国联邦法律，培训是一种针对雇员的待遇，优步司机也努力想要争取雇员身份。但是就“按需服务”经营模式的本质而言，从很多方面来说，专车司机都是在单打独斗。

　　一些数字

　　Lyft 表示，在专车司机面临的安全威胁这个问题上，每当出现和乘坐专车有关的事件，他们都做了“详细记录”。优步则表示，他们在追踪涉及司机的安全事故。但这两家公司都拒绝提供具体数字。

　　不过，就算专车公司不公布这些数字，联邦监管机构也有自己的记录。美国职业安全与健康管理局 2010 年时曾表示，“出租车司机在工作中被谋杀的可能性，比其他行业的工人高 20 倍。”劳工统计局 2014 年报告中提供的数据显示，在 3200 个在工作时受伤或遇难的出租车司机中，被暴力者攻击的案例有 180 件，约占 5.6%。

　　这并不是说专车公司并没有意识到这种风险。近来发生的一些比较离谱的事件似乎在迫使这些公司想办法。优步最近测试了一种名叫 Bop-It 的 “玩具”，目的是转移那些喝得酩酊大醉的奇葩乘客的注意力：这是一种益智类游戏，专车司机可以把它们装在后排座位上。

　　“我们在一些车上进行了 Bop-It 试点，觉得还不错，也许在某些情况下，可以为乘客提供一些娱乐，让乘客的心情更好一些，”优步的首席安全官乔·沙利文（Joe Sullivan）说。在其他一些地方，优步正在测试一种车内镜片，让乘客可以看到自己的脸。因为如果你看到自己面目狰狞，就更有可能会约束自己的行为。优步承认这些想法也许听起来傻傻的，但关键在于，这家公司正在不断尝试使用各种手段来保证车里每个人的安全，不管这种手段的技术含量是高还是低。

　　但一些专车司机对此表示怀疑。“以为可以用 Bop-It 来安抚某些喝醉的乘客，而不是在安全措施上实实在在地投入资金，这也想得太天真了，”坎贝尔说。他写的优步和 Lyft 专车司机博客很受欢迎。

　　保护自己

　　当然，专车司机对自己到底要承担多少风险也有一定程度的控制权。他们可以选择不在半夜或凌晨开车，或者避开一些让他们觉得不安全的混乱区域。他们还可以不在酒吧等场所接载乘客。虽然这会导致收入下降，但很多司机都愿意这么做。

　　但这些防范措施并不能百分之百地确保司机的安全。在优步和 Lyft 应用中，地理定位功能并不总是完全准确。专车司机可能以为自己前往的是一个光线充足的地方，但到了那里才发现是一条黑暗的小巷。另外，有暴力倾向的奇葩并不只在晚上活动，并不是只在酒吧出没。事实证明，让一个陌生人乘坐你的车本来就存在风险。

　　司机只能自己保护自己，从某种意义上说，这让他们成为了这方面的真正专家。 “他们有丰富的开夜车的经验，我们需要向他们学习这些经验，帮助他们与其他司机沟通交流，”优步的首席安全官苏利文说。 “在司机支持中心里，在论坛上，这样的事情正在发生。”

　　但是，对于一些司机来说，仅仅这样是不够的。

　　“当你钻进一辆出租车的时候，会看到你和司机之间隔着一块有机玻璃，这么做不是没有原因的，”坎贝尔说。

　　声誉系统

　　基于 app 的专车服务刚刚兴起的时候，专车公司自称在各个方面都比出租车更甚一筹——更加友好、更清洁干净，更安全。通过 Facebook 或 app 本身的账号登录专车服务，每个人都多少感到比较放心，因为司机和乘客能知道对方的身份。打分机制也增进了这种放心感。如果某人是一个奇葩，无论这个人是司机还是乘客，最终都会被踢出这个平台。

　　但在那之后，专车服务呈现了爆炸性的增长。那些基于声誉的安全措施就跟不上这样的发展了。如果乘客和司机数量不多，一小群人互相追踪对方的声誉好像并不是很难。但是，如果每一天都有无数司机和乘客加入或离开这个系统，基于信誉的机制就变得不那么有效了。一个四星级或五星级的乘客，恰好在某一天心情不好或者喝醉了，这是完全有可能的。在凌晨2:30 的时候，司机受到高价的蛊惑，头脑一发热，就让一个醉醺醺的家伙上了车，这也是可能的。

　　有风险资本投资的科技初创公司，人们对它们的增长步伐是有一定期望的。为了达到这种期望，也为了满足市场的需求，优步和 Lyft 一直在招募并留住司机这件事上你追我赶。一些司机说，在这种快节奏的过程中，一个人很容易就会忘记把自己的安全考虑在内，正所谓“萝卜快了不洗泥”。司机虽然会听到一些如何保护自己的技巧，但很容易就忽视或者遗忘了它们。

　　“优步确实没有提供任何培训，我在为优步开车的时候从来都没有安全感，”一名不愿意具名的前司机说。

　　他说，他在西雅图和加州南部当过专车司机，在华盛顿州开车的时候，为了安全，他会随身携带一把枪，他在那里有携带枪支许可证。但是搬到加州之后，他就没有再带着枪了，因为加州不允许这么做。

　　这名司机说，他经常在新港滩周围一带开车，塔可钟高管攻击优步司机爱德华·卡班（Edward Caban）的事件就发生在那里。（这个高管名叫本杰明·高德曼，他声称卡班录制那次袭击的视频是非法的，还起诉了卡班，要求赔偿 500 万美元。）他表示，在听到发生这起袭击案之后不久，他就不再当专车司机了。 “当时我觉得，去受那份罪不值得。”

　　与出租车对比

　　传统的出租车司机，往往知道干这行所需的一些安全技巧，比如先熄火，拿着钥匙，走出车外，然后再让一个乘客滚蛋，这样他们就不能从后面攻击你了。很多城市要求出租车公司明确告知司机，开出租车会遇到什么样的风险，以及遇到暴力型乘客、不守规矩的乘客时如何处理。出租车司机可能会受到相当严格的培训，其中包括有关安全的讨论。出租车上本身也往往配备了标准的安全预防措施，比如有机玻璃隔板和摄像头。一些出租车上还安装了 GPS，关掉或者拆除它比关掉手机上的 GPS 困难得多。

　　依照旧金山的法律规定，出租车都配备了视频摄像头，而且会清楚说明，乘客正在被录像。旧金山黄色出租车公司发言人鲍勃·卡兹尼（Bob Cassinelli）说，“没有人愿意在摄像头前表现出不当行为，我们告诉大家，‘你看，你正在被录像，别忘了这一点，’”他说。“对于这种事情，我们采取了预防为主的做法。”该公司表示，在出租车上安装摄像头之后，司机遭受攻击的现象减少了。

　　关于公司为司机配备了哪些预防措施，像优步这样的公司说得就不是那么具体了。

　　Lyft 的发言人亚历山德拉·拉曼纳（Alexandra LaManna）说，安全是“重中之重”。

　　“司机如果对乘客感觉不爽，我们鼓励他们终止提供这趟服务，”她说。 “我们也有一个信任和安全团队来应付紧急情况，还有一条 24/7 司机专线，由受过专门训练的专家接听。”

　　多萝西·周（Dorothy Chou）是优步的公共政策团队的成员。她说，安全性是内置在优步的产品中的，优步 app 为专车司机提供一定程度的保护。她列举了一些旨在保护司机安全的标准功能，比如 GPS 跟踪机制和优步的打分系统，让司机知道乘客是什么样的人，是否是个奇葩。而且车费无需用现金支付，减少了当场被抢劫的可能性。

　　她还表示，优步为司机提供了一些技巧贴士，比如在万圣节和新年除夕这样的用车高峰期间，如何应付那些不守规矩的乘客。尽管如此，最近的 Bop-It 和镜子实验表明，优步明白他们还需要做更多的工作。比如说，公司正在招募行为科学家，来帮助司机提高安全防范。

　　有限的作用

　　尽管如此，由于专车公司采取的是一种独立承包商的商业模式，他们在保证司机安全方面也做不了更多事情。真正的培训将让就业岗位的类别发生变化，让司机更像是公司的雇员。科罗拉多州利兹大商学院的人力资源助理教授史蒂芬妮·约翰逊（Stefani Johnson）说，雇员身份会对公司产生巨大的财务影响，涉及失业津贴、医疗保险、税收等等。

　　“如果公司培训司机，那么法院判定司机是雇员，而不是独立承包商的可能性就会越大，”约翰逊说。“为员工提供培训，会让劳资关系变得紧密，因为公司对司机拥有了更大的控制权。”

　　怎样提升专车司机的安全性呢？坎贝尔建议公司为司机提供免费的行车记录仪，或者提供高额补贴。他早就建议说，每个优步司机都应该购买行车记录仪。而且公司也应该十分明确地告知乘客，任何欺负司机的行为都不会被容忍，一旦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就要迅速封掉他们的账号——而不是在喝醉酒的奇葩攻击专车司机的视频在网上疯传之后才那么做。

　　“这种引起了大量关注的事件发生后，公司迅速站在了司机这一边，”坎贝尔谈到优步对塔可钟高管事件的处理时说。“他们为司机撑腰，把乘客踢出了优步平台。”

　　但是对于那些日常发生的、没有获得大量关注的事件，坎贝尔说，专车公司可以做得更多。唯一的问题就是，做更多的事情，可能就会花费更多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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