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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骋:世间万物的极致都是艺术

他创立渡鸦科技,既然音乐在他眼中就像数学和科学,

那么为时代量身定制的音乐播放器就还有更高的目标,

那是他痴迷的艺术,高于科技。

因为它是理念的终极,万物的极致。

吕骋:音乐我觉得从哲学的含义上来说,它一直没有变化过。 我觉得它是人类解释世界的一种方式,在我眼中就跟数学或者科学一样,可以算作一种哲学。

但是,因为现在这个时代,总体来说是一个跨界的时代,大家的时间被完全的碎片化。所以随着科技进步,我们获取任何一个资源的方式变得极其的简单。听歌也一样。因为娱乐方式的多元化,所以大家单纯欣赏音乐的时间在24小时里面已经所剩无几了。在我设计乐流的时候,其实我是先想清楚了现在这个现状。大多数我在听歌的时候,我还在做其他事情。所谓的伴随式音乐的场景,就是我认为今天,我们大家已经很难坐在一边,对着一个黑胶唱片或者CD机在那边听一下午的歌。这个场景其实是不存在的。

我认为,既然大家都用手机去听歌,而且耳机都差不多,那么这首歌呈现出来的效果,其实是没有多大的空间可以去提升的。因为它的硬件限制,大多数现在的音乐产品都是一个搜索框,通过点按,或者自己打字搜索,或者创建歌单这样的方式去听歌。你从哪儿听的歌都一样。所以你能做的是什么?我觉得这里面可以利用最新的科技,包括自然语音识别和语音处理,包括一些简单的AI,可以做出巨大的差异,这就是最初乐流当时设计的一个核心的思路。比如说,我不去负责这个歌的播放的效果,因为大家的效果都一样,但是我要把你从想听这首歌,到这首歌响起来的这个过程做到最极致。那最后我们也做到了,我们整个界面完全就是一个大的按钮,整个界面都是按钮。那你按住任何一个地方说任何和歌相关的话,它在松手的一秒钟之内,其实是多少毫秒之内,就可以响起来。



吕骋:其实如果你看到我们和系统交互的整个发展趋势的话,它有一个比较明显的趋向就是,我们试图让人和机器的交流,更像人和人之间的交流,就是试图让这个过程更自然。那当然这个领域不包含在音乐上,它包含在所有的领域上。那我们在Flow里面,核心想要打造的,其实我们一开始就在做Flow,只不过过程中我们把乐流,音乐这个板块单独拿出来。 核心的就是,简单的讲,就是我们希望你做任何事情,都可以像用乐流听歌一样简单,达到一种自然的交互方式。 所以我们在Flow里面的布局,其实相对来说更大了一点。但是我们还是希望,怎么自然怎么好。


我们的理念不是说我们希望把科技的东西外漏出去,因为大多数的用户,我自己也是一个用户,我们其实并不care你的语音识别准确率到底怎么样,什么97%、98%,你用了什么算法,我希望把这些东西全部都隐藏起来。所以Flow最终呈现的结果就是,你要干嘛,你告诉我,无论是打字还是说话,我就真正把你这件事儿做了。无论是播放一首歌也好,叫一首歌也好,还是把你导航到一个目的地也好,还是找一家餐馆也好,我希望这个体验可以辐射到所有的领域里面去。


吕骋:我觉得你要分角度去看吧。我觉得大多数人,尤其在中国,提到这两者的概念,可能下意识会有一个冲突的理解。但是我觉得可能这是站在一个比较低的层次上去。

第一,我本质上相信,任何东西到极致都是艺术,所以你会把那些特别牛逼的音乐人叫做艺术家。因为他们做的一首歌已经远超于好听的概念,所以我觉得,任何世间万物的极致都是艺术。 为什么我们现在公司强调的是,在这么早期,虽然公司还不大,但就很看重这部分的价值呢,是因为我觉得,它就像马斯洛消费需求一样,一个东西你做出来,最低的层面是勉强可以用,如果你再做好一点就变成非常易用,那易用再往上走,就开始讲究设计。无论是人体工学设计还是美学设计也好,那再往上走的话,它可能就是一个大师的作品,Masterpiece。但是如果你走到极致,它一定是Piece of art,所以我觉得做所有东西都是这样。

我不认为科技或者艺术,两者之间扮演着任何冲突的角色。所以我觉得,如果你站在更高的视角去看的话,它们应该是非常融合的。我觉得,举个例子来说吧,今天大多数人能消费得起的产品,它的核心的竞争力绝对不是它产品的任何一个特性。因为在现在这样一个时代,信息的获取变得足够平等和廉价,而且迅速,尤其是科技领域。过去十年已经很少有一个公司因为有了我没有你的东西,而保持持续不断的领先很长时间的。大家在一定的竞争过程中,一定要看谁的理念更好。那么 理念推崇到最极致,它一定是和艺术契合的。

吕骋:大多数人会认为,科技和艺术是一个平等的词汇。我个人不是这么认为的。 如果说科技和艺术真的要分高低的话,我觉得艺术应该是比科技高的。 科技或者说技术本身,在我看来,它算是一个途径。你要做一件事情,你通过这样的方式、那样的方式,它算一种方式,是途径和工具。途径和工具说到底是一个技能和技巧。我认为它是可以被学习的。另外一个角度,它是可以被模仿,或者被偷窃的。所以如果你看科技行业,过去的这二十年的发展,你会认同他们之前说的一句话:Great artists steal。很多东西它其实是被偷来的,但是艺术它作为更底层的一个概念,体现的是,这个公司也好,这个个人也好,这个艺术家本身也好,他对世界的一种态度和观点,这个态度和观点是很难被模仿、偷窃或者借鉴的。

所以本质上,我并不认为这两个概念应该并列地去放, 我觉得艺术在我心中的境界会更崇高一点。但科技它作为非常有效的、到位的一种技能和技巧,你应该不遗余力地去使用。用好这个技巧或技能的同时,你一定要考虑,你要为整个世界也好,消费者也好,说小一点,为别人也好,你要带来什么样的更多的价值。除了把这件事做完以外,还可以带来什么更多的价值。那这部分价值往往是艺术这个东西可以承载的。

吕骋:我认为今天大多数中国人的审美是灾难性的。在这点上我是比较消极的,原因很简单,因为第一个,我们中国的青年人学习任何东西的成本都是外国人的很多倍。因为很多众所周知的原因。

第二点是,我们从小,至少是我们这一代,我是90年的,我们这一代成长起来,我依旧没有受到过相对来说比较专业的,对美的教育。可能更多的,大家是对应试的教育。可能很少去关注对美的教育。当然现在有所改观,但是至少我这一代和我的上一代,大家对学艺术这个概念,或者说学美这个概念,可以说在某些城市或者某些地方是嗤之以鼻的,或者是完全被排挤的。所以我觉得历史原因导致我们其实没有办法跟国外同龄的孩子去比较和竞争。有很多例子,比如说我前两周在纽约,我每次去纽约就会去MoMA,因为我们是它的一个supporter。所以我们去MoMA看波洛克的展的时候,当地的学校会把当地的小朋友,我看,我感觉像幼儿园吧,反正一定没有上小学,就带到MoMA里面,坐在波洛克价值十几亿美金的画底下,老师就当场给他们讲解,就看着真迹开始讲解。讲解完之后老师就问你,你说这个画是怎么画的呢?然后小孩子就说,可能是甩的,然后老师就说对,就给他们很多纸条,就让他们自己去折,折成任意的形状。因为波洛克的画就跟这样的画差不多,是那种泼洒性的东西。然后我就开始反思我小时候的美术教育是怎么样的。 那很不幸,当时我画的时候,我就是不按照老师的要求去画,所以我小时候就被老师罚去拖地。我想到这件事情的时候我几乎是热泪盈眶的。

所以我觉得,今天大多数中国人需要补这个债,而这个债,大家还不是很主动地去补,因为大家还不是很在意舆论上东西,因为稍微好一点,人们就会说你装逼说你怎么样怎么样。就像很多人说我们也装逼一样。这一点我觉得我是看得比较开的。在中国,如果你真的想在这方面有所建树的话,你只做艺术家是不行的。因为本质上来讲,艺术家他只care 自己的世界,他根本不care外面的世界。 所以我们认为,你不止要做艺术家,更重要的是你得做教育家。 你得不遗余力的、孜孜不倦的、婆婆妈妈的、絮絮叨叨的去在别人的耳边不停说这些事情。然后你可能一年不被理解,两年不被理解,三年五年不被理解,然后持续不断的你会看到效果。

我举一个例子,我们当初在做渡鸦办公室的艺术空间的时候,其实内部很多的人是不理解的,因为我们内部70%是工程师。但是我们还是坚持这些东西。那慢慢地你会发现很多有意思的例子。比如说,有一个工程师摔碎了一个杯子, 然后他就默默地把那些东西放在那里,然后搬一个柜子,打印出来说这是一个艺术品。就很好玩的一件事情。然后后来我就告诉他,我说你这个是很牛逼的一个事情你知道吗。然后我跟你讲为什么,不是你这个东西的形态很牛逼,而是你这个action本身、你有这个意识本身是很牛逼的。前一段我发现有一个工程师穿了一件杰克逊·波洛克的衣服,底下印着Jackson Pollock,然后我就问他,你知道你这个画值多少钱吗?然后他说不知道。然后我说,你知道这个画是谁画的吗,他说不知道。然后我就指着他底下的名字跟他说,你跟我念Jackson Pollock. 这个就是杰克逊·波洛克。然后我说,那你为什么要买这样一件衣服呢。他说我自己走到优衣库,我觉得就这件好看。所以我就理解,你不可能要求一个工程师在很快的时间里面,可以达到某种素养和需求。但是你要让他浸泡在这样的药水里,让他沉在这样一个氛围里。沉在这个氛围里,他一天两天三天五天,过个百年的,他的方向就不会太偏。但是现在我觉得,可能说这件事在中国,还是太早。因为我们的消费层级是不断的满足的。当大家都能买得起的时候,大家就看谁的更好。大家都很好的时候,大家就看谁的东西更有名。所以这是一个慢慢积攒的过程。 但是我觉得,作为中国的青年人来讲,这个事情其实和商业利益无关,你对自己的要求就应该达到这一点。你应该知道世界在发生什么,你应该知道哪些东西是美的。 所以这点我觉得,我们做的态度还是比较纯粹。

吕骋:我觉得这个问题对于我来说,其实比较宽泛。第一个我觉得,可能社会的形态会发生一些变化,因为人类即将面临整个社会的一些拐点。就像最早的有百家争鸣也好,有巨大的社会变革也好,就是你看今天,尤其我们在科技界push的这些东西,可能本质上会改变人类在社会上的属性。比如说,是否自动驾驶出来之后我们还需要司机?或者当VR做得足够真实的时候,我们怎么去区分真实和虚伪?

所以我觉得,第一,我对未来是相对来说比较不安的。因为我们这一代人在创造这个东西,但是那个东西在很长一段意义上,其实并不能为我们所明确的掌握。就是说,其实人类也不知道人类所创作出来的东西能做什么,或者它的力量有多大。所以在这个过程中,我觉得,我们作为年轻一代,应该生活在一个拐点里,然后在这个拐点里,我们需要考虑的问题其实变得非常的复杂。但是我们必须要存活下来,所以我们还是要从最基本的商业逻辑去考虑。那这些东西又会阻碍我们对未来的判断。 所以核心的我想表达的是,我认为可能我们未来,我们这一代人面临着整个世界的拐点,所以我们必须解决一些哲学的问题才可以决定人类未来的方向。 所以这在我看来,是点科技树,左边还是右边的一个时代。然后如果你点错了,可能你的未来是complete different world。包括目前人类对人工智能的担忧,以及我们在这个领域里面对这些事情的考虑,其实会让整个世界变得更加的不稳定。所以,这绝对不是一个安定的时代。

吕骋:我其实没有去过真正意义上的沙漠。我不知道我去的算不算沙漠。但是我觉得,至少我自己是很想在30岁之前开一次打卡拉力赛。这是我自己的人生目标之一,所以我一直向往着空旷、自由的地方。因为长期以来在大城市,你就会发现,哇嗷,你真的其实没有自由。你以为你有自由,但其实你没有。你每天从上班的路线,其实不是你自己开过去的,是它底下有个传送带,你站上去,它自动把你开过去。 所以我觉得,尤其是年轻人,正在做自己事业的,非常忙的年轻人,是他们根本没有体会过自由。我认为我很少体会过自由,但至少是体会过一些的。

但是我觉得很多人是完全没有体会过什么是自由。之前我看一些音乐人、摇滚人的传记,我看他们年轻的时候的概念,包括窦唯,我前几天在KTV我点他们的《Don’t break my heart》,你看黑豹他们在长城跟下开一个破吉普,然后八十年代的时候,窦唯戴一个Boy London的帽子,那个时候谁知道那是Boy London。然后在长城也没有保安,没有人拦,他们就在那里乱造。所以青年一代对自由的概念变成了更加精神化的一个东西。 所以我们时不时需要一些切切实实的物质的自由来让我们感觉到我们可以释放出一个东西。 但是很不幸的是,我觉得大家有尝试,但确实,我不觉得有一个非常标志性的东西出现。

另外一个,我觉得,因为它的空旷,它的不稳定性,可能是一个从艺术展上来说非常好的命题。所以我也蛮期待这个不受限制的空间,会发生一些什么事情。但我对于大家目前的尝试,其实还不是我最满意的。我觉得更多人去做类似的事情,然后让它变得更有趣才行。

吕骋:第一个我觉得,一定要找真正懂的人去做。前一天有一个灾难,就是那个Met Ball,就是Fashion和Technology,我觉得,很多的结合,其实是非常生硬的。所以我觉得,不要为了玩概念而去玩概念,这个真的是没有什么意思的。第二个,我觉得如果是我设计的话,我会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寻找他们内在的联系上去,而非放在呈现它们应有的形态上去。今天我觉得,尤其在中国,大多数人是更倾向于咬字的,就是玩文字定义本身的,而忽视了很多东西其实它们内在都是联系起来的。其实somehow我们进入到一个死循环。就是消费者不知道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而呈现的人,要么就是他们呈现得对,但却不想告诉大家,没有说明书;要么就是他根本就呈现错了,大家还以为他是对的。 所以持续不断的这个恶性循环让我们好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去刺激我们,去让我们感受到一些力量。无论是科技的力量、音乐的力量和艺术的力量也好。所以就这一点的话,是需要大家做一些事情的。
我前一段时间,从美国MoMA用手抱回来一个1974年的Steve做的OD-11的复刻。所以那段时间我感觉到的是音乐和科技和艺术力量之间的结合。然后那个力量促使我抱着这个二十多斤的东西,一路从美国全部都运回来。然后当我拆箱的时候,我甚至想在那边磕几个头。当然那是一个叫Teenage Engineering的公司做的。但是我觉得,我们需要更多这样的东西,来告诉人家什么是好的。今天其实,大都市人不一定理解究竟为什么好,但是你要让他的生活中充满更多的好。我觉得从这点上来讲,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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