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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歌新总部:又一座科技霸权纪念馆

谷歌新总部:又一座科技霸权纪念馆

  沈晴

科技巨头对于新总部的渴望,早就随着与日俱增的社会地位,成为彰显科技霸权的隐形竞赛,而这种渴望不仅仅表现在“地标化”的追求中

  “想象一下,我们所要创造并希望驱动的理想环境究竟是怎样的,以及如何去实现它?”建筑师托马斯·赫斯维克在上周五谷歌公布的一条宣传片中问道。他没有立即给出回答,而是用有折痕的纸模撑出一把“伞”,一会儿又将两把“伞”在手掌中合体。这些可变形的纸模,模拟的正是谷歌新办公楼方案中,替代窗户与屋顶等传统结构的半透明玻璃罩。

  这条未经预告的宣传片,吹响了搬到硅谷山景城 15 年之后,谷歌扩建的号角。

  整个新总部就像是巨大的温室,未来将相继垒砌起多个建筑群,楼层与楼层之间可以加装或拆卸,大玻璃罩子则可以改变形状以适应植物的生长速度,以及新建筑的高度。“其实公司的构想相当简单,就是希望建筑能像 APP 一样,需要时就能即时更新、改变。”负责谷歌房地产业务的副总裁大卫·拉克里夫的概括,一定程度上传达了谷歌对于新技术、新价值的想象。

  然而,不可否认的是,科技巨头对于新总部的渴望,也早就随着与日俱增的社会地位,成为彰显科技霸权的隐形竞赛,而这种渴望不仅仅表现在“地标化”的追求中。

  2013 年两大公司苹果和亚马逊相继公布了新总部的设计方案,就接连引发了对比与质疑:“这些建筑已经不单纯是公司总部大楼这么简单,它们是纪念馆,映射了如今科技不可阻挡的统治地位以及硅谷在世界经济和文化领域的霸权。”德国《明镜》周刊的一篇文章这样评论。

  不过,谷歌新总部的结构细节图目前还没有对外公布,计划书也刚于上周提交山景城市议会。据外媒报道,方案中的许多技术难题近期仍无法攻克,但谷歌希望能在 2020 年打造出第一个街区。

  穹顶下的自然

  “以往,当你走进谷歌大本营,会觉得到处都是树。但它们并非系统地由道路体系和基础设施所决定,长期以来,Googleplex 就是个‘大杂烩’。”赫斯维克回忆道。而根据《卫报》的报道,谷歌新总部就像一座“可移动的中央公园”,除了跑道、自行车道以及停车场,为了适应公司的新理念“在自然中办公”,还慷慨地规划了 12 万平方米绿地,约占新建面积(23 万平方米)的一半,而目前的总占地面积约为 37 万平方米。

  “新总部建筑物上方还将有大型的半透明顶篷,用以调节天气、污染和声音,同时保有光线和空气。我们希望打破传统建筑的限制,例如墙面、窗户和屋顶,并增加花园和景观设计。”拉克里夫展示了诸多充满未来科技的设计元素,整体方案则交由赫斯维克和另一位建筑师比亚克·英格尔斯共同打造,二者都以新奇性与创造性闻名。

  从理论上讲,按照外媒的形象说法“即插即用”,依靠一些可轻松移动的轻质区块式建筑结构,一个团队的办公室可以装载至车辆随后转移至总部的另一位置,具体取决于这一团队将与哪些其他团队开展合作。谷歌曾仔细研究过其员工是如何工作的,并将这些数据用在新总部的设计上,以期最大限度提高员工的生产力。

  办公的方式也在转变。从相关报道和宣传片可以看到,绿植不只种在室外的花盆中,还直接移植到了室内。“整个空间变得像一套巨大的家具组件,可以自由组合。”赫斯维克对这样的尝试略显期待,当然,无论室内室外,员工都可以直接坐在树下,打开电脑工作。“在半透明玻璃罩方案的支撑下,萦回的田园梦终于找到了现实的出口。”《卫报》总结道。

  这个巨大的玻璃罩,似乎还勾起了人们对巴克敏斯特·富勒的追忆——上世纪六十年代,富勒曾在蒙特利尔世博会上把美国馆变成富勒球,使得轻质的圆形穹顶风靡世界。还有高技派代表人物理查德·罗杰斯上世纪九十年代的“千年穹顶”。不过,赫斯维克喜欢将谷歌新总部的穹顶简单地形容为“玻璃纤维滴到了帐篷杆上”,或者打趣地说,“从天而降的蜘蛛网戳到了树上”。

  这个方案会一帆风顺?答案或许沉重得多。据《每日电讯报》报道,山景城目前拥有 8 万居民,其中有四分之一都为谷歌工作,而 15 年前,谷歌只有不到 50 名员工。日益严重的交通阻塞和飞涨的房价,导致附近的居民多年来接连投诉谷歌。山景城地方议员莱尼·西格尔就表示:“这儿的居民再也没有容身之所和舒适的交通来应付谷歌的不断扩建。希望谷歌可以放缓它在本地的发展速度。”

  “彰显科技统治地位的纪念馆”

  谷歌一向不以高调著称,除了目前设计方案尚处于不成熟阶段期,还有另外一个原因——这已经不是谷歌第一次发布新总部扩建方案。2013 年初,由著名建筑设计公司 NBBJ 规划的谷歌新总部方案就因为“像是老旧的校园风”而被搁置。

  那么,科技巨头希望兴建的新总部是怎样的?

  2013 年,亚马逊在西雅图新总部的原有建筑图纸上,新增了三座引人注目的球形建筑物。这几个大小不一的玻璃球实则是多样的“生物圈”,里面将种植来自世界各地的植物,并涵盖会议室、餐饮区、零售市场在内的多种工作、生活场所。

  对于没有全盘新建计划的公司,所受的限制则更为现实——新老建筑与既有生存形态间得相互挂钩。早些年,Facebook 就希望在其园区增建一栋由解构主义建筑师弗兰克·盖里设计的新大楼。只不过,它的低调设计就像扎克伯格常见的灰帽T、牛仔裤、球鞋装扮一般。“从外面看,它就像矗立在大自然中的一座小山丘。”扎克伯格后来在自己的主页写道,显然他喜欢这个被“矫正”过的办公楼。

  要论这些年最受瞩目的新总部建造方案,还要说乔布斯在去世前夕部署的最后一个杰作——普利兹克建筑奖得主诺曼·福斯特设计的苹果新总部。这个造价约为 50 亿美元的“宇宙飞船”,由一个 26 万平方米的巨型多层环状架构,中央为绿地以及个别建筑。虽然早前的方案受到质疑,但最基础的框架还是被保留了下来。乔布斯生前最后一次公开露面,也是为了新大楼出席市政厅的听证会。

  苹果新总部的原址早前为惠普所用,在本次大张旗鼓的兴建中,一座以家族命名的小谷仓得以幸运保留,施工人员已经将它小心谨慎地拆解开来,每一部分都进行编号、封存,计划完全按照原样精确重建,而到完工之时恰逢其一百年。

  这么精妙的安排会是个巧合吗?

  “我们正在建设的新总部将成为全球最绿色的建筑。”虽然还有一年多时间才能一窥真容,不过库克已经信誓旦旦地放了话。苹果官网的信息显示,新总部 100% 依赖可再生能源,而且全年有 75% 的时间使用自然通风,而非空调。同时,还将投入 300 多辆电动汽车,种植 7000 多棵树木。

  对苹果来说,兴建一个总部或许和啃下“全球最绿色建筑”一样诱人。何况,还有保存完整的珍贵谷仓锦上添花。光从名声上说,这座纪念馆面前就已经冠上了一长串封号。

  “我们是这里最大的纳税人,也希望可以继续留在这里交税;如果不行,那我们只好带走所有的员工去其他地方。如果这样,这里最大的税收来源也将不复存在。”新总部方案刚提交时,当被问到苹果新总部将为所在地库比蒂诺市带来怎样的好处时,乔布斯如此说。

  “这种自我中心主义也常常出现在这个产业的商业领域:公众的隐私无法得到充分的保护,任由科技公司摆布。”在《明镜》的报道中,还提到了这些巨头在建筑审美上心照不宣的共同偏好,比如理想化的自然、高科技、透明。

  事实上,早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就有媒体理论家用“加州意识形态”来形容硅谷的一个现象:“这种新信仰来源于旧金山的文化波西米亚主义和硅谷高科技产业的奇特结合。”“科技巨头们的新总部,恰如其分地反映了硅谷精神——它融合了有条不紊的市场统治和嬉皮士文化般的自由。”《明镜》评价道。

  “就像冰冷的纪念馆,宣誓着霸权,等待着瞻仰。”这让《纽约客》的一名建筑评论家想起美国的五角大楼——牢不可摧、与世隔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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